这种中国植物扩散至全球成灾，因为几乎没有弱点而被各国讨厌 | 把科学带回家

强到没有弱点才有资格叫废柴，大家不要再这样夸自己了。

撰文 七君

很少有生物能同时解锁“天堂”和“地狱”的成就勋章，臭椿（Ailanthus altissima）就是集合了这两个名词的矛盾体。

臭椿（Ailanthus altissima） 图片来源：wikipedia

臭椿的老家在我国，我国的大部分地区都有臭椿。臭椿的中文名字是因为它很臭。虽然名字味道有点大，但是臭椿的颜值惊人，果荚是桃色的，嗲得不行，而臭椿的个子又很高，因此研究者用印尼语中的天堂——ailanto一词为它命名。

臭椿果荚 图片来源：wikimedia

不过臭椿还有个别名——地狱树（tree of hell），因为它的破坏力和防御力几乎满级。美国农业部国家森林局的植物学家 Joanne Rebbeck 甚至表示，臭椿是一种没有任何弱点的植物。

在世界上的不少国家，比如澳洲、新西兰、瑞士，臭椿都被视为入侵物种。在美国的14个州，臭椿被列为有害植物。臭椿也被收入了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物种存续委员会制作的全球入侵物种资料库（Global Invasive Species Database）中。

臭椿在欧洲、美洲和非洲的主要分布。图片来源：http://cce.cornell.edu

天堂树为什么会被这样嫌弃呢？

是这样的，臭椿上通天堂，下入地狱，它的根系就是万恶之源。

除了用种子有性生殖外，臭椿还能利用根系克隆自己，这种能力在生物学中叫做根蘖/niè/（suckering）。也就是说臭椿的本体在根部，只要把根留住，臭椿就可以无限复制黏贴自己。

臭椿的根蘖：根上萌出新芽，然后长成另一棵臭椿。图片来源：weeds of australia biosecurity queensland edition

即使在被砍成树桩，或地上部分被火烧光之后，依靠怪异的根系臭椿还能重生。根据美国国家森林局（US Forest Service），因为这种根蘖能力，1784年被带到美国的臭椿现在还活着。在横行的根系疯狂蔓延的同时，建筑物的根基也容易受到新生臭椿的破坏，人类的生命财产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此外，臭椿的根还可以在土壤中投毒，做掉其他植物。这种能力叫做化感，臭椿的化感物质叫做臭椿苦酮（ailanthone）。臭椿苦酮是一种天然除草剂，会抑制其他植物的生长。在对臭椿苦酮的研究中，除了苘麻（Abutilon theophrasti）等少数植物外，其他植物的小苗都受不了臭椿苦酮而英年早逝。因此，臭椿的扩张常常把本土植物逼入绝境。

光是有开挂的根系已经够被举报了，臭椿还对环境不挑。对生物学家们来说，臭椿是跳出舒适圈、从原生态气候入侵其他气候的代表性物种。

虽然臭椿最喜欢的温度是7-18摄氏度，但是零下35摄氏度也能活。海拔20-2400米的地方都能找到臭椿的踪迹。

臭椿也是最耐污染的树种之一。它能吸收二氧化硫，因此不怕酸雨。水泥的灰尘、煤焦油以及被汞污染的土壤它也能忍受。

加州入侵植物委员会（California Invasive Plant Council）介绍，像番茄汁那么酸（pH值为4.1）的土壤里它也能长。而因为根系能储水，它很耐旱。

因此，这种被戏称为贫民窟棕榈（ghetto palm）的植物能在许多不适宜其他植物生长的地方拔地而起。比如在战后的阿富汗，在废墟里首先出现的树就是臭椿。在高速公路附近等超出一般树木想象的地方都可以找到臭椿。

在废弃建筑物中生长的臭椿。图片来源：detroitmetrotimes

而因为是树中的黑魔法师，臭椿成了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物种。在1751年，一个天真的园艺师把美貌的臭椿从中国带到了欧洲，并在1784年带到了美国。后来，臭椿就凭本事扩散到了美国44个州，现在只剩6个州还没有发现臭椿的踪影。全世界其他地方的情况也类似，除了南极洲以外所有的大洲都有臭椿。

更绝的是，在移民后臭椿几乎没有天敌。臭椿甚至能抵抗臭名昭著的害虫——根结线虫(Meloidogyne spp.)和光肩星天牛 (Anoplophora glabripennis)的攻击。

被光肩星天牛 (Anoplophora glabripennis)霍霍的木材。图片来源：wikimedia

臭椿的无敌并不寂寞。在美国，臭椿还成了许多其他有害生物的避难所，和另一些入侵物种，比如茶翅蝽（Halyomorpha halys）和斑衣蜡蝉（Lycorma delicatula）一起梦幻联动。围绕臭椿形成的生态系统简直是灭霸联盟。（图就不放了，对密恐不友好，想看的朋友看下这个字联想一下：蠢。）

目前，还没有出现生物防控臭椿的有效方法，对付臭椿最到位的方式就是使用大量除草剂，或用机械物理伤害把臭椿砍死。草甘膦和三氯吡氧乙酸（Triclopyr）这两种农药能杀死臭椿，不过它们本身的名声就挺臭的，在许多国家被限制使用。

听起来，臭椿命贼硬好养活，很适合规模化种殖吧。但臭椿的最大技能就是废柴。

臭椿因为长得太快，木材不够扎实，不能用来做家具，只能用来砍和烧出口气，或者做成蒸笼蒸口气。

因为木材没什么用处，臭椿的名字就被拿来骂人。我国古人把废物点心叫做“樗（chū）材”。白居易也曾在《林下樗》这首诗中吐槽自己是个虽然没什么花头，但很能活的“无材老樗”。

如果一定要找出臭椿的一个优点，那就是它的叶子了。

臭椿的叶子能够用来养蚕。我国和印度有用臭椿叶子养蚕的技术，这种蚕叫做樗蚕（Samia cynthia），产的丝叫樗蚕丝。但是，樗蚕的饲养规模一直很小，产茧量很低，到了20世纪80年代在我国已经很少见。

樗蚕和樗蚕丝 图片来源：http://wearekal.com

最后，当然这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李时珍曾说臭椿能治秃头。

在《本草纲目》的《木之二（乔木类五十二种）椿樗》中，李时珍写道：“白秃不生发，取椿、桃、楸叶心捣汁，频涂之。”就是说用臭椿、梓木与桃树的嫩叶制成面膜敷头。即使没用，大家看到你头顶的环保色也会对你好点吧。

强到没有弱点才有资格叫废柴，大家不要再这样夸自己了。

无标注图片来源网络。
参考资料储存于石墨：
https://shimo.im/docs/txqCr6YP8PTcyx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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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简介：文章2021年3月14日发表于微信公众号 把科学带回家（这种中国植物扩散至全球成灾，因为几乎没有弱点而被各国讨厌）。作者授权风云之声转载。
责任编辑：陈昕悦